第十七章 思无邪

“三个字。”王思任来了兴趣,看着张原道:“那你说说是哪三个字?”

张原道:“思无邪。”这三个字是孔子评价《诗经》的,意指有真性情。

霞爽轩里悄然无声。

王思任抚掌笑道:“说得不错,便是这三个字,哈哈,肃翁,这位也是你孙辈吗,能一语道出这三个字也不是易事,山阴张氏果然人才济济。”

“黄口小儿知道些什么,胡说而已。”张汝霖也笑,问张原:“你是张瑞阳之子?”

张原应道:“是。”

张汝霖点头道:“前些时听说你得了眼疾,看来是大好了,入社学读书未?”

张原道:“尚未。”

站在张原身后的张萼插嘴说:“大父,介子有过耳成诵之能,是患眼疾时练出来的本事,他还能下蒙目棋,象棋、围棋都能。”

不知为什么,张萼现在很喜欢吹捧张原,是想捧杀?还是因为把张原捧高点,那么他自己连续输给张原就不显得那么不堪了?

张汝霖却不信张萼的话,这个孙子顽劣异常,让他头痛,张汝霖瞪了张萼一眼,说道:“你——把我的枕边书拿到哪里去了?”

张萼心里叫声“苦也”,他忘了把那三卷《金瓶梅》放回去,也记不得随手塞在哪里了,支吾道:“孙儿没拿,孙儿不喜读书。”

张汝霖道:“不是你拿还有谁敢拿,待回去再收拾你。”

张萼叫道:“冤枉啊,大父,不就是《金瓶梅》吗,那种书满大街都是,孙儿何必拿走大父枕边的。”

王思任问:“肃翁,《金瓶梅》是何书?”

张汝霖低声道:“是袁石公手抄的一部奇书,袁石公誉之为‘满纸烟霞,胜过枚生《七发》’,此书并未刊行于世,我辈可读,小儿辈不能读,书中描摹世相,亦涉床第间事。”

王思任微笑,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跟得他很紧的俊俏少年,清咳一声,那少年低下头去。

张汝霖瞪着张萼道:“还敢说没拿,这回定杖责不饶。”

张萼一听要杖责,有些怕了,这时只有死咬没拿书,叫道:“大父,孙儿真的没拿,孙儿只在大父那里看到这书的名字,与介子偶然说起,介子说这《金瓶梅》满大街都是,他早看过了,都能背诵。”

张汝霖气得笑起来,指着张萼道:“好,很好,张葆生生的好儿子,当面说谎。”

张萼道:“孙儿没有说谎,介子可以为证,介子,你背诵一段《金瓶梅》给我大父听听。”说着,悄悄做了个作揖的姿势,这是求张原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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